从2022年开始,我国婴儿潮出生的人口进入退休年龄。从现在开始,平均每年新进入老年队列的人口超过2200万,平均每年净增加老年人口接近1100万,这意味着,2022-2051年未来30年内,中国老龄化将加速。对此,我们是否做好了准备?
6月12日,徐汇区民政局联合上海市社会福利中心举行“区域养老服务联合体”建设启动仪式暨养老服务高质量发展研讨会。以“整合型养老服务”为主题,多位专家学者和业界代表分享了养老服务领域的前沿理论和探索实践。
“居家养老仍然是未来最重要的养老模式。”在参会学者们看来,在自己熟悉的生活环境里原居安老是中国传统,是国际趋势,也是未来方向,而破解居家养老服务难,是今后养老服务体系建设的核心问题。
以社会治理推动整合协同
“做养老难,做居家养老难上加难。”复旦大学老龄研究院副院长、教授、中国社会福利与养老服务协会理事会会长吴玉韶认为,老年人需求的复杂性、特殊性可以用四个字概括:“多、异、散、难。”
他分析,居家服务有三大难点。一是,服务需求的特殊性。居家服务有几十种之多,老年人需求差异性巨大,难以标准化、模块化,有的需求频次低、难以形成市场规模,比如夜间服务、助浴服务,有的带有亲情性质,难以市场化、社会化,比如社交、陪伴需求。二是,服务对象的特殊性,老年人是异质性最大的群体,消费能力低、消费意愿低,舍得为子女消费,舍不得为自己消费,免费的都行,收费的都难。三是,服务场所的特殊性,居家上门服务是一个特殊的服务场所,上门加大了服务成本,越近身服务难度越大、风险越高,特殊家庭私密场所监管成本高、难度大。
目前,居家养老服务的现状表现为“四多四少”:助餐、助洁等低专业服务多,健康管理、康复管理、临终关怀等高专业服务少;面向低龄健康老年人“走出来”的服务多,面向高龄失能有病老年人的“送进去”服务少;政策性扶持服务多,市场化服务少;小微服务组织多、整合能力弱,专业化、连锁化、平台化大型组织少。
“需求侧、供给侧两侧都有问题,政府、市场、社会任何单一力量都无法解决问题。”在吴玉韶看来,当前,街道社区养老资源设施不足与闲置问题并存,一方面,养老资源严重不足,另一方面,相关资源设施又大量闲置。而整合协同是居家养老的关键词,“事业与产业、居家社区与机构、医养与康养、服务与技术、市场与社会、物业家政与养老等都需要整合协同。”
吴玉韶建议,以社会治理推动整合协同,“居家养老服务具有共享服务和专属服务之分,大部分是共享服务,不能就老年谈老年,就养老服务谈养老服务,而要从社会治理统筹整合治理、共建共治共享的思维,整合资源、统筹力量、共享设施来破解居家养老服务难题,使身边、家边、周边‘三边’养老服务落到实处。”
发展分布式、无围墙的居家养老院
“目前,居家养老社会化程度低,尚未形成清晰的服务模式。”上海交通大学安泰经济与管理学院特聘教授、博士生导师罗守贵指出,虽然居家养老服务需求分散、零碎、规律性差,但需求总量巨大,尤其是随着居家养老群体中的高龄、独居、失能和半失能、无子女或子女在外地的老人增多,社会化的居家养老需求增长曲线将越来越陡峭。
以上海为例,80岁及以上高龄老年人口83.15万人,其中90岁以上的老人13.26万人,100岁及以上老年人口3528人。同时,按照全国11.8%的中度以上失能老人比例计算,上海失能户籍老人大约有65万,未来随着老年人口数量增加,全市失能老人将很快突破100万。
面对巨大的服务需求,居家养老短板效应明显。“一个需要思考的问题是,为什么居家养老床位试点的推进缓慢,最主要的还是成本问题。”罗守贵认为,对于居家养老而言,未来政府如何介入,是政府购买服务,还是其他?这需要在充分研究的基础上进行科学的制度设计。
“目前社区养老向家庭的延伸一直没有实质性进展,说明了这个问题,社区往往是搭建了一个信息平台,但并没有做到‘线上线下实时联动’,在线上响应强度和速度方面难以满足需求,甚至完全没有线下响应。”在他看来,机构、社区与居家养老融合的范围经济是解决居家养老困境的有效途径,发展分布式、无围墙的居家养老院可以提供类机构的高效而密集的养老服务。“一个社区居住数千乃至上万老人,这可以大大缩短居家养老院的服务半径,有利于实现规模经济和范围经济。”
目前,各方力量正在进入居家养老,但是缺乏有效整合。罗守贵认为,政府要注意在居家养老院发展中的角色定位。比如投入必要的公共资源,降低居家养老院的运营成本;制定市场准入和价格机制,保持市场有序,保护老人利益;同时进行质量评估和监督,协调相关主体的行动,明确责权利,形成合力而不是相互掣肘。